韩斌正忙着搭建浮桥的时候,耀州的褚宴正在午睡,他的战甲已经脱下,骑兵哨探还没有进来汇报的时候,褚宴哼了一声道:“明军的浮桥还没有搭好吗?”此时盖州的五个整编牛录已经赶到了耀州,褚宴很是宽慰,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等前方的哨探来汇报的时候,褚宴懒洋洋地道:“知道了,下去喝酒吃肉吧。”</p>
三岔河对于褚宴简直太熟悉了,想当年他强渡三岔河的时候,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搭建了大量浮桥,六万大军在五个时辰内就通过了辽河。这次在复州,叶三的孤岛军团两万军队渡过沙河连两个时辰都没有用到。褚宴回忆起往事,不由得嘟囔了一句:“都是明军,差距怎么这么大呢?”</p>
又过了一天,韩斌折腾了三天还没有把浮桥搭建好,他手下的士兵苦干了三天三夜,仍然没有把浮桥搭好。韩斌看了看刚刚收集好的木料,终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本官坐船渡河了,你们今夜把浮桥搭好,天明前让铁骑营跟上来。老子已经在野地里睡了三天三夜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到耀州睡觉去。”不就是一堆老头、小孩和妇女吗?顶多还有二百连盔甲都没有的辅兵,韩斌在过了几天后,还是认为没有任何问题。</p>
今天下午褚宴带着几个重甲护兵去了河边远观看明军搭浮桥,等回到耀州就把盔甲脱下扔到了一边。手下都提出要夜袭明军,可褚宴头也不抬地否决了,他觉得晚上打仗虽然能虚张声势,但斩获的首级将大大缩水:“什么夜袭,杀这帮肥猪还要夜袭?派人去故布疑阵,让那些无胆鼠辈在外面再喝一夜的冷风。今夜我们要吃饱喝足,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天亮就去宰杀肥猪。”</p>
京师大内皇宫炼丹房,太阳落山前朱见深就炼好了一炉仙丹,正在高兴的时候,司礼监秉笔戴怀恩来了,朱见深知道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一般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朱见深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吗?”看着戴怀恩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什么事的顽童,朱见深就知道有情况:“说吧,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p>
“兵部尚书黄启忠上书请罪。”戴怀恩低低地说道,并把手里的一份奏章哆嗦着递了上去。朱见深保养很好的手指在奏章上摩挲了一下,把它翻开。朱见深看得很慢,嘴唇轻轻地开合,似乎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奏章。垂首站在一旁的戴怀恩不时地能听到朱见深偶尔发出轻声的嗤笑声,嗤笑声竟然越到后面越平凡,也愈发响亮起来。</p>
“哈哈哈,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看把你们吓的。”朱见深笑嘻嘻地合上奏章,还轻轻在奏章上拍打着:“黄启忠请罪?请什么罪啊?不就是死了一个副将和一个参将,还阵亡了一万多士兵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说呢?嗯?”虽然朱见深和颜悦色地说,可戴怀恩把头垂得更低了。</p>
“黄启忠请罪所说误信细作所言,本以为可以去欺负些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的……哈哈哈,可结果人家大人出来了。当然了,出动辽西军四个野战营去打几百个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再打不过那还是人嘛。”朱见深又笑嘻嘻地翻开奏章读了起来,并不时地挑出请罪奏章中他认为写得很妙的句子称赞道:“这请罪书写得真妙,如果黄启忠不说朕还不知道呢,朕每年花几百万两银子养着的十几万军队,原来就只敢去和老弱病残打仗。如果遇见了大男人就该打败仗,败得没错,败得理直气壮。”戴怀恩和身边的小太监立刻跪了一地,齐声叫道:“万岁息怒。”</p>
“怎么又都跪下了,起来,快起来。”朱见深还是满脸微笑,并热情洋溢地道:“谁说朕生气了?朕高兴着呢,你们没有看见朕笑得挺开心的吗?”朱见深见一干太监还在哼哼唧唧地不肯站起来,于是猛地一拍御案:“戴怀恩,内阁拟的票呢?”朱见深全身开始发抖,随手把黄启忠的请罪书砸到了戴怀恩的脸上:“朕为什么没有看到内阁的票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