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自己主观臆测的问题还是怎样,阮禾籍觉得今天来探访墓园的人并不多――想来也是的,过两天就是清明节了,既然两天后还要来一次,也确实没有必要这两天还过来。
接待他们的人眼神迷糊,昏昏欲睡,随手递过板子让他们登记一下,开了大门招呼一声便重新坐到办公台上趴下重新睡去――原本这个人应该招呼一个人陪他们过去或者自己陪他们过去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想来这池滨的规章制度也并不如他们那个金色纪律框那样看起来严明。
阮禾籍对此却没有在意,甚至他在心中还有些开心不会有人带着他走。他更喜欢那样自由自在地前行,四十年空旷的南极囚笼已经让他忘记了如何才算是自由自在,所以他只希望自己在最大程度上不被限制。
墓园中规律地竖立着一座座墓碑,阮禾籍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个斜坡上的墓碑便大概有上百座,而这里还是池滨的西区,想来这整个池滨中也不知容纳了多少人的灵魂。
不过阮禾籍不知道的是这里大也有大的道理,每个人的墓碑都几近占地几平米,留下了宽敞的空间给生者与死者交流。如果有办法弄到池滨的总体设计样式,便可以发现整间池滨是建立在一个小山丘上的,四四方方刚好把这个山丘完全空中,山丘的坡度刚好适合墓碑的阶梯式设计。
阮禾籍带着罗欣不慌不忙地走着,一路上也看到有人静静地坐在墓碑前,嘴里轻轻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有的人地擦拭着墓碑,墓碑上面的照片一干二净,露出了死者生前灿烂的笑容。
而一路上走来阮禾籍发现了另一件事就是这里的墓碑并不都是刻着字的,很多的墓上面的时候空空如也,既没有照片,也没有任何的字,至于底下究竟是不是空的,也就只有相关的一些人才会知道了。
最触动阮禾籍的还是另外一种无名无姓无照片的墓碑,上面一般都是用一句话或者几句话作为自己的墓志铭,简短而有力地概述了自己的一生。
“我活着的时候尽力地作对了每一件事情,只是希望自己的墓碑上能够刻下这句话。”有一个墓碑上面这样写着,像是在死者的日记中摘抄下来的,或许便是死者遗留下来的嘱托吧。
阮禾籍走过一行,并没有找到自己母亲的墓碑,便走出过道,继续走向下一行。这行的墓碑显得更空,几近九成的墓碑上面什么都没有写,而阮禾籍之所以能够猜测墓碑下应该会有死者,是因为有个空白墓碑前呆呆地做着一个妇女。
妇女的妆容很精致,是那种可以让人眼前一新的淡妆,表露出来的不是美丽,而是在美丽之上的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气质,又比如庄重。阮禾籍看得出来对方是进行了很细致的打扮,即使是淡妆每一个地方的每一个细节都弄得恰到好处――当然或许也因为自己对化妆并不了解才会下这样的定论,阮禾籍在心中补充到。
当然,阮禾籍对她印象最深的却不是这些看起来有些虚无的东西,他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似乎有如清波,像是夏天海面被微风轻轻扶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荡漾着,久经不散。想必死去的那位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吧?阮禾籍心中想着。